Ici-Là

弘一大師圓寂前，寄給好友夏丏尊和得意門生劉質平的空明偈語：「君子之交，其淡如水；執像而求，咫尺千里。問余何適，廓爾忘言；華枝春滿，天心月圓。」

這個假日託璧苑老師的福，我們到台中國美館看姜一涵老師的八十書畫展。姜老師是我在文大美術系的導師，我幾乎忘了他說過什麼話，不要笑我，年代實在久遠，有多久，有16年之久。
但巧合的是,今年回家過年，翻到一張謝師宴中姜老師與我的合照，就順勢帶上台北，豈料我今年真的有這個機緣再次見到老師。如果你是一個稍微用功的學生(我是啦!)，一定不會忘記曾經對你諄諄教誨的好老師，不見得真正確記得老師說的每句話，但就是認為在我一生中他占有舉足輕重的份量，而且讓我想再去見到他。
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的油畫傾向具象寫實，你們大概不知道大學時期我曾經畫過幾何抽象畫，而能給我意見的就是姜一涵老師。
姜老師一向生性耿直，不說廢話，善引經據典，中西美史皆通，和他談話可謂如沐浴春風及暢快。更重要的是真誠不造作~他教過的學生從六十幾歲至七年級生，現今有成就者不少，包括教授、館長，我算是不成氣候型的(會加油的!)~
那天聽老師講解畫作，其中還安排有獎爭答，真是有趣!曾經幾時回復到當學生的心情，真的是很幸福(如果你是學生，就要當認真的學生)。看完畫大家到老師家吃飯，豐盛的家常菜讓我想到媽媽的手藝，快掉眼淚囉(哈!扯遠了，但還是要記一筆:炒米粉、貢丸竹筍湯、豆瓣辣魚、花生雞丁、燴明蝦、蝦仁白菜、涼拌小黃瓜、煎豆腐，還有澄色冰涼的西瓜。)飯後再繼續品茗聊畫，嘗著文旦講著高行健等人的作品。我們抱著老師親筆簽名落款的畫冊，身心飽足、滿是歡喜地回台北。
這篇流水帳若寫至此打上句號，就太平凡了;我是其中唯一畫西畫的學生，老師也頻頻”考”我，還好老師當久了，說起話也是自然。隔天接到姜老師的電話，我真是受寵若驚啊!因為臨行送了老師ㄧ本自己的畫冊，還附上16年前與他的合照影印。老師說他又仔細看了一遍我的畫冊，想要和我討論作品，這這….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~真是令我感動呀!接到電話那時，我人正在外面，即允諾達謝，回家後馬上打給他。雜事辦完，我一刻也不敢遲滯外頭，回家準備好紙筆和畫冊，正襟危坐，恭敬地打電話給老師。我們談空間、構圖、節奏、韻律、重量、比例、虛實。有些觀點是我從未考量的，離開學校這麼久，要找到真誠的人談畫還真是少之又少，而同是創作人大概可以了解其中之冷暖。更重要的是，這就是姜老師的學者風範，他為人師的熱誠，在現今世態炎涼的應付社會，實在少見。我何德何能，三生有幸遇到如此的好老師，想起他的書法中一對聯”華枝春滿，天心月圓”取自弘一大師李叔同的偈語。我們總是以自我為中心，而是否能成就出完滿的結局?有待努力!
老師說下次要聽聽我的意見，關於他的畫作，我我….真是緊張，得好好作功課囉~